【荐书】《大雪在人间》（羽菡著）

《大雪在人间》

羽菡 著

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2020

【内容简介】

  写给孤独的灵魂。分四辑“墨色中的地平线”“在花朵细小的内心里”“比一片云更轻或更重”“大雪，落在南方的大地上”。怀人记事、谈文论艺或是叙写草木花事。尤其是“大雪”这一辑，作者写了人间的雪，天上的雪，前世的雪，今生的雪，融化了的雪，存在过的雪，此在并且永在的雪。听雪，看雪，视角独特，笔法灵动，语言柔丽，口气清新，字里行间有着对生命的关怀，对万物的温情。

【音频专辑】

  《大雪在人间》的音频专辑，由 SMG上海故事广播主持人梁辉、上海电视台财经频道主持人阳子、上海广播主持人李欣、上海都市广播主持人小窗、上海新闻广播主持人培怡、上海音乐广播主持人雪飞、上海音乐广播主持人小短倾情诵读，参加录播的还有焦馡、晋春、刘伟、扬帆、方征炜等老师。音乐编辑：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张治。

SMG主持人：小窗、梁辉、雪飞、培怡、阳子、小短、李欣

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制作音频，朗读者：焦馡、羽菡、晋春、扬帆、梁辉、刘伟、方征炜

《大雪在人间》在线听MP3全集 点击聆听 >>>

【作者简介】

  羽菡（徐海红），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书法家协会出版与媒体推广委员会委员。主编《渴望的杯子——中外现代诗品鉴》（合编，上海文艺出版社），著《遇见·你——艺坛名流访谈录》（全二册，上海辞书出版社），著《大雪在人间》（上海文化出版社），入编《上海书画篆刻家名典》（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等。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年鉴，刊于各类省市级刊物。

自序

羽菡

  我爱诗，也爱散文。

  诗可真不好写哪。诗人写不了危险的诗是危险的事，这个没办法，这个急不出来。

  有些题材不能入诗的，便入了散文。

  本没打算这么快又出本集子，可是就像走路，就像做梦。

  很多时候，梦好像废墟地层的东西重见阳光。我的梦有续集，一个梦接着上一个梦，赶不走，还断不了。有一次 ，走了几条街，折返。看街道陌生而静默，人们各忙各的。转进一巷口，观光客三三两两，我曾来过这儿，但不是我的去处。折返。外套没穿，一惊，我是刚跑出来的吗，我要去哪里。

  往前走走，棉花地里有人在摘棉花，看一位熟练地捻取一朵朵，并不说话。有时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亩棉田，有人在剥棉桃，有人在追蝴蝶，有人架起画架涂绘乞力马扎罗的雪。

  在海明威笔下，皑皑白雪覆盖下的乞力马扎罗山被称为上帝的庙殿。在乞力马扎罗山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高山巅峰去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2019年元旦，上海的天空飘雪了。

  雪是人间圣洁的东西，或者爱或者苦难，是可以融化却又循环往复，是既脆弱短暂却也有着杀伤力和永恒的东西。

  这本小书与雪有关。

 《大雪在人间》目录

墨色中的地平线

  3 楚默与廖昌永

  10 不听陈言只听天

  14 兴高采烈的江宏

  18 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22 草书以心灵领衔

  26 “都教授”

  30 真水无香

  34 最美人瑞

  39 画心中的景

  43 明月入怀

  48 竹堂本色是书生

  56 工写相彰成天趣

  61 “飞虹堂”主人

  66 青蛙　青蛙

  70 白水黑木

  74 老车印象

在花朵细小的内心

  78 榴花照眼明

  82 荷花的升起是一种欲望

  85 何以销烦暑

  89 冷露无声湿桂花

  93 一年冷节是清明

  96 兰花不是花

  100 一枝水仙的映照

  104 世上如侬有几人

  108 仙风道骨今谁有

  112 东坡的荷叶杯

  117 在树木中，见到表情

  121 女神维纳斯

  134 插花亦修心

比一片云更轻或更重

  128 我必须穿越空虚

  133 游子诗人郑愁予

  138 万伦柯的绝活

  143 在抑郁中放歌

  149 不泯的诗心劫后逢生

  153 用最黑暗的方法头也不回

  162 侬这算啥本事

  166 戴面具的舞蹈家

  170 此曲只应天上有

  174 盛先生家的厨房及其他

  179 暖男谢生林

  183 欲寻桃源路

  186 “不空”总是不空

  189 黑洞白洞灰洞

  192 爱上了某个星球上的一朵花

大雪，落在南方的大地上

  200 大　雪

  203 《0档案》之祭

  209 忆丁锡满先生

  214 琐忆白桦先生二三事

  219 夕阳红半树

  225   与洛夫的一面之缘

  236 记　梦

  240 书院人家

  243 老街偶记

  246 七宝之行

  249 老宅与翰青雅集

  253 吃在巍山

  258 梁大小姐宅

  263 沙溪，让灵魂净下来

  268 红豆　红豆

  271 腾空而起的树

【在线阅读】

爱上了某个星球上的一朵花

羽 菡

  一 

提到马振骋，我想到红茶、柠檬、绅士、弦乐器、玫瑰花。

提到娄自良，我想到伏特加、硬汉、踢踏舞、铜管乐器、易筋拳。

我是在同一天撞见两位翻译家的，那天马振骋和娄自良同时出现，就像天边同时出现两颗星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握手，在娄自良讲座的现场。娄自良讲座我听过几次，记得有一次是讲“人类灵魂的终极拷问”，讲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复调小说。

法语与俄语，完全不同的语言领域，相同的是两人都是大帅哥。有个小女孩看了娄自良年轻时的照片，说长大要嫁给翻译家。

青年时代，青春什么的，我是真没有过。娄自良说。上海译文出版社的一位责编表示，把娄自良翻译的作品串连起来就是他的整个人生。娄先生赠我《战争与和平》（上下卷），他幽默地说：我这好多书都不大好送人的，名字你听听，《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死农奴》《死屋手记》……还有《鬼》。

今年88岁的娄自良手机里有“百科翻译”，电脑上安装俄文键盘，书桌上有几部原版俄语词典：苏联科学院词典，达利词典，乌沙科夫词典。书橱里还有一整套脱了线的已泛黄的大字典。娄自良的观点：译作是否忠实于原著是有标准的，那就是原文。并非有些专家所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忠实传神的译文谈何容易。关于娄先生的生活经历、艺术见解、翻译金句，我写过一篇访谈《生命因跌宕而动人》，此处不赘述。

娄自良说起话来声音响亮，语调像译制片里的，每次聊到一半准会问，我现在可以抽烟吗？点燃一根烟，一长截烟头明明灭灭，星星点点的往事：过去的苦难、做过的生意、爱过的女孩出场了。

他爱伏特加，伏特加是燃烧的烈焰。国内65度的白酒他可以一口气喝上半斤，一点问题也没有，更别提伏特加了。他在俄罗斯就跟他们拼这种酒，得了一个“硬汉”的称号。

翻译之余，他会出去搓麻将，一搓就搓到深夜，再打的回家。我猜他打的是力量牌，不断冲破自己的力量牌。娄自良年轻时练过功夫，他会屈起右臂：你知道我这拳头打出去是什么劲？

我猜他练的是气功，而气功的神秘莫测近于妖，记得云也退似乎说过他身上有妖气。这点我深信不疑。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上的神奇之处，比如60年代挖了6年防空洞挖掘了黑格尔的哲学思想，比如88岁还能奔跑着追上一辆公共汽车，再比如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后还能啃一块硬骨头，翻译198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布罗茨基的诗歌全集，2019年4月《布罗茨基诗歌全集》第一卷（上）出版，现在他每天仍持续伏案甚至熬夜工作。不知道他早年写的一首小诗以“波浪”笔名发表，是否也预示了他一生的惊涛骇浪。还好，他会跳踢踏舞，踢踢踢踏踏踏，他还练过一种叫做易筋拳的功夫。

与娄先生告别。娄老走在我前面，下楼梯，一步一步慢慢走，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在你前头吗？我是为了保护你。

二

马振骋和他译作中的小王子一样温柔。“你若爱上了某个星球上的一朵花，夜间凝望天空有多美。每颗星都开了。”这么诗意的文字，让我在每一个有月亮的晚上看到璀璨星空中星星的微笑。

小王子每天晚上都会用玻璃罩子把花罩起来。马振骋每天伏案翻译，那可是纯手工的，他的手稿就是他的花。有一皮箱子的花被上海图书馆中国文化名人馆收藏。

马老，不，老马（感觉他不喜欢被称马老）谈到翻译时说，句子是泥做的，单词是水做的，在不同语境中会产生N种不同的语气与解释。他非常偏爱《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佩里，迷恋他散文里的诗意，他说翻译得很有味道时，他的手心会发热！于是他想把圣埃克苏佩里的传记也介绍给大家。

他送了不少好书给我，有大部头的《蒙田随笔全集》（全三卷）。穿越400多年的时空，耗费他十年的心力，借此获得“首届傅雷翻译出版奖”。他的书橱里仅《小王子》就有几个不同版本，20世纪80年代《小王子》出单行本，在中国，马振骋的译本是第一本。他不喜欢译人家翻译过的东西。

老马喜欢拿着IPad拍照，他家客厅有他去国外拍的风景，放大了镶嵌在镜框里。他也给我拍过几张美照，说实话，人家拍的少有令我满意的，老马例外。当看到一些书法精论，想到我爱书法，他会转发与我分享，有一次他给我发来了民国时期军阀的书法视频。

那天，老马得知翻译家协会的金秋诗会有个迷你音乐会，有原唱《遇见你》。这是专为我2017年的新书而创作的，由千夜作词、音乐人李程谱曲演唱。他上午还在瑞金医院配药，下午便匆匆赶了来。我说找地方吃饭，他说自己精神够不上，以后再约。

过段时间他也会短信：你和千夜出外走走的时候别忘了过来坐坐聊聊。

他曾经说：过你喜欢的，不要奢望太高，经常跟几个朋友见见面聊一聊，常来常往，有个正常的生活。有些生活的趣味，懂得享受艺术，日子还是要平凡一点。生活中做到无愧于人。

老马家常年备红茶、咖啡、冰淇淋和精美茶点。我和千夜一边吃着茶点一边欣赏着墙头的画，百看不厌。有一幅劳特累克的画，谁也没想到这是一条精美丝巾装裱的。他说劳特累克专门画红磨坊，画画时他的手心也会发热！

老马喜欢袖珍的东西，袖珍的诗集，大小可以放在西装口袋里，他说在大学时随身携带，随时可读。拉封丹的寓言画，是智慧与快乐的花，他送了我一套。《人的大地》（1981）是他翻译的第一篇作品，那是原版袖珍本《人的大地》，作者圣埃克苏佩里。那时并不十分清楚，他是法国的一个什么作家。书开头的引言吸引了他 “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来自大地……”他明白写这样句子的作家有话要说。

千夜在《多少蝴蝶》中说，做一只无足的鸟，生在天空，死在天空。老马说，有一时，我看鸟在飞。觉得它也有遗憾，少了在大地上徘徊漫步的闲散与愉悦。

在冬季的风中，老马拎个袋子，送我们下电梯，我请他留步，他轻轻地说，我正好去喂流浪猫。

书友相聚于东方路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