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重生：梅溪岭上一剑鸿

梅溪是条什么溪？水利专家会告诉你：梅溪为兰江最大支流，又名龙门水，源出浦江县之大黄岭，流经横溪、梅江、马涧、柏社、香溪5个镇乡，至施村入兰江。全长50余公里，流域面积454平方公里。

而我，经过现场考察后得出结论：梅溪是条文化之溪。梅溪流域内自古为人文荟萃之地，被誉为“西流梅溪，百里画乡”。如我所熟识的画家叶剑鸿兄，便是从梅溪高山峻岭飞出的一只“鸿”。他字鸿飞，号南山木、无砚研主，拥有机关部门负责人、高等院校客座教授等官方头衔，但他自己最看重的是“梅溪书画社社长”这一民间身份。

他对书画艺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国画别于西画之本质首在笔墨。至于观察方式、主旨题目，皆因文化有别而外化各异。他告诫自己的学生：风格乃作者阅历修养之外化，要多临古画，研古人笔意、笔法，察古画构图及画外之意境。要多考究山石树木之来源、云泉溪瀑之走向、亭台屋宇之规制、舟车渔樵之布局……可以《芥子园画谱》为范本，择一古代合己审美意趣之名家范本临习，经年不弃以求得其精髓。

叶剑鸿认为，师造化，须笔摹心随，观山川之貌，察山川之质，捉山川之神，得山川之理，自然粉本与古人范本相互通融体悟。照搬古人之形貌，则食古不化。博览群山和博览群书同理。博览群山则蓄丘壑于胸中，博览群书则积先贤才思于腹内。所谓技法，不过是一个人综合素养的物化而已。

叶剑鸿兼具有诗、书、画、印等多方面的艺术素养，壬寅冬至前，他带领一众弟子前往金华北山写生，即兴赋诗：“连日阴霾天开耀，群峰胯下次第朝。偷闲半日随仙去，老虎岩上瞰大雕。”像这样的诗作，已成为他习艺之日常。

他画山画水画人生，谋篇布局中仿佛得家乡梅溪之灵气庇佑。他勾线写浪则浪动，平抹画波则波静，留白呈水则水止。他以平缓激扬之笔触写溪流近景，仿佛在不经意间营造了溪石向背与流水顾盼的生动场景。溪石有意而流水多情，树石隔断而桥连榭悬。在叶剑鸿的笔下，断泉、曲瀑、浮云、霧霭，水之形态万千，真可谓乐水之智者也。

叶剑鸿每天早晨坚持至少一个半小时至两个小时读书，然后记前一天的日记，风雨无阻。他的学生金晓东说：“叶老师要求我们多临古画多读古书特别是古诗，在古诗的基础上再读四书。他自己也是如此，前两年他刚刚读完《四书章句集注》且把自己的见解注释集于本子。这种勤读精读的熏陶，对我们弟子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作为浙江农林大学的高才生，叶剑鸿对山川草木怀有深深的感情。《兰溪八景》是叶剑鸿根据明代状元唐龙的诗意实地写生创作的系列中国画作品。这是叶剑鸿与先贤的隔空对话，也是他为家乡交出的一份厚重答卷。他师从德艺双馨的山水画家施明德先生。好读书，喜游走，性淡泊，知词赋，痴藏古砚，好师造化。近年于四书五经等传统儒学着力尤多，坚持以毛笔文言书写日记十数年累计近三百万字，成为推动传统文化生活化的“日课者”。

叶剑鸿以“法古人，师造化，通古今，化我法”为理念。以古人为宗，以造化为师，注重画外功夫，强调笔墨澄怀。书画作品率意天成，寓形捉神。国画以笔墨和诗意取胜，强调水墨之浑厚与逸趣，构图平淡自然，合理，浓淡中略带拙朴。书法厚重穆然，笔意纵横。他于2001年5月创建梅溪书画社，主编《梅溪书画》杂志，2018年11月在浙江农林大学捐建国内首个高校砚博物馆——砚德阁藏研博物馆。他曾在浙江杭州、江西婺源、湖北武汉等全国各地举办个人画展，作品被中国军事博物馆、中国畲族博物馆、君匋艺术院等专业机构收藏。

叶剑鸿的学生杨晓华说，因为偶然间看到关于梅溪书画社的简介，得以认识叶老师。后来在师生的共同努力下便有了“鲲化班”，之后就有了每周三晚上“砚德阁”的以绘画为名的相聚。“鲲化班”是叶剑鸿老师给成人绘画班取的名字，寄托了他对希望学生们扶摇万里的美好愿望。物换星移，转眼间，这个班经历10个寒暑了。从最初画一条横线开始，到“树分四岐，石分三面”，到丛树、山峦再到后来带学生们到户外写生，无不倾注了叶剑鸿老师的心血。叶剑鸿在应邀为江西省“国培计划”示范县玉山县美术教师授课时，建议学员们要加强书法练习和写生训练，以增强国画线条表现力，养成写生习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是叶剑鸿的创作观。他着力画理画论画史的研究，注重从古代文学中汲取营养，以书入画，以诗入画，以理入画，会心自然。他在课徒育人的同时，笔耕不辍，手不释卷。伏案即书成为他生活的日常。

梅溪流域自古人文鼎盛，从文从艺之风蔚然。被誉为“梅溪之父”的宋尚书忠义节愍公梅执礼、诗人尚书钱遹、婺学开宗范浚、元代大儒柳贯、明代开国文臣之首宋濂、“诗书画绣四绝才女”倪仁吉、旅日篆刻之父东皋心越、现代爱国报人曹聚仁以及当代艺术大家方增先，以及书画名家柳村、叶庆文、倪汝霖等皆为此地文化名流。流风遗韵，影响至今。一大批中青年艺术家活跃在当代艺坛，叶剑鸿为其中代表人物。在金华申华大厦，由已故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方增先题写的“梅溪书画社”的木制牌子已显得老旧。我曾多次造访此地，并相约与叶剑鸿、施晨光、胡柏富诸画友笔会。

        一个艺术家能走多远？可以从他的出生地，从他幼时所受的教育和环境熏陶上发现端倪。“一叶扁舟逐大波，剑指苍穹意如何？鸿飞万里系家国，鲲化班上喜事多。”——胡掐一诗以赠剑鸿兄。

       （作者吴重生系中国摄影出版社总编辑、北京市写作学会副会长。）

 供稿：原作者 | 责任编辑：牧 野